第(3/3)页 看你们这些人中,有些很是年轻,应当是永乐三年亦或永乐六年的学子,应当在国子监中读过书。” 李显穆顿了一下,而后带着深深的怀念之声,指着西边的位置,“在还没有迁都的时候,那里是临安公主府,本阁幼时曾住在那里,先父还不曾逝去。” 伴随着李显穆的讲述,文庙内外的嘈杂之声渐渐静了下来,只剩下李显穆的声音自高阶而落下,穿透了庙宇墙壁,由轻风送入众人耳中,“在父亲临终前,本阁记得那些永乐三年初,寒冬之时,先父就在那条巷子中,见了当时前来京城应试的举子,可有人还记得先父曾说过什么,最后又说了什么吗?” “李忠文公讲了很多,教导我们要不忘读书时的初心。” “李忠文公说:此心光明、亦复何言!” “李忠文公说:知行合一致良知!” “李忠文公说:不凉热血!” “李忠文公最后说了…” “横渠四句。” 一字字、一句句,从不同的学子口中道出,声音逐渐低落下去,气氛也低沉了下去。 人总是这样,当思及那些历史上的伟大人物时,思及那些耀目的光辉,便会自惭形秽,更何况他们曾亲眼见到骄阳! 李显穆望着这一幕,思绪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,那时他还是稚童。 “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记着。” 李显穆感慨道:“我曾问先父,为何身体已然弱到这等程度,却还是要强撑着见诸生士子,又有何用处呢? 先父对我说:‘我如今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,我想在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点燃一把火,今日我多见一个人,日后或许大明朝就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,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因为见过我,而心向光明,那便是我的荣耀了。’ 我那时明白了,可现在我又有些不明白了。 先父是成功了,还是失败了呢? 你们这些人,是记在了心中,还是早已抛却了呢?” 有人尚有羞耻之心,已然低下了头,更多的人在叹息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 在璀璨的太阳面前,那点点阴暗照的纤毫毕现,那点心中的小跃在眼前,让人不由想要躲藏起来。、 亦有人昂着首、挺着胸,他的衣裳是略带寒酸的,可此刻却高昂着头,他是不曾辜负李忠文公的。 李显穆脸上并没有愤然和指责,他只是举起剑鞘一一指过去,“朝廷立下了税赋的法度,你们倚仗着身份的特权,让自己少交,这已然是极度的败坏了。 苍天和圣人也为你们耻辱。 若早早知晓了罪和错,尚有几分可原谅之地,可你们不思悔改,竟然还闹到了文庙之中,妄图以圣人之尊,来为你们的败坏和罪行背书。 何其的荒谬! 何其的荒诞? 神圣之所在,又怎能容纳你们这样的肮脏呢?” 有士子无法再承受李显穆的指责了,他已然感到自己的命运再深深的向深渊滑落,他高声的控诉,“抚台,可一向便是如此,岂……” “够了!” 李显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喝,凌厉如刀,阴云飘荡,遮住了太阳一角,文庙之中,落下一片阴影,恰好在诸生头顶,“从来如此! 从来如此…… 便对吗?” 一个人在骄阳炽光中璀璨,一群人在阴影中瑟然发抖。 第(3/3)页